後阿拉伯之春 女權參政仍盼開花

一位利比亞選民,在七月份的大選後興奮地宣告─她已為未來投下神聖的一票。
「我們虛度了兩年光陰,阿拉伯女權運動根本沒有進入春天。」阿拉伯之春後,對女權的尊重似乎沒有搭上這波「開放列車」,如埃及、突尼西亞等地甚至反而出現指標倒退的跡象。而這波革命浪潮究竟對阿拉伯婦女而言是前進抑或是後退,也引起各方的質疑與討論。

「兩年過去了,但現實中女性的處境不進反退這讓人覺得,我們對這場革命的犧牲完全被漠視了。」積極參與政治的瓦哈巴(Dina Wahba)對埃及政治的現況相當灰心,她認為埃及女性在推翻穆巴拉克的抗爭中扮演了重要地位,但在短期目標完成後,社會卻重回保守面孔,要求女人「滾回廚房去」。
埃及的倒退

在阿拉伯之春的變動浪潮中,中東大國埃及改革最引外界關心。然而在推翻獨裁後,女性在政壇的參與空間反而明顯降低。

在過去,穆巴拉克政府曾於2010年修改選舉法,讓女性參選人得以在508席的人民議會中至少取得64席的保障名額;但在阿拉伯之春後,新的選舉委員會卻宣稱此舉違反平等原則,而廢止性別保障,造成年初的大選裡,376名候選人中只有10名女性議員能進入國會殿堂。

「這種狀況很正常,女性保障名額在過去的政府中多只是樣版議員,在政壇中也缺乏深層耕耘的過程,而選舉結果其實與民意並不相違。」埃及民主黨的幹部馬卡威(Ashraf Makawy)就認為,對於改革中的埃及,首要之務應該是統合出民意所趨,重新整理出一套憲法的遊戲規則後,再有空間提平等問題也不遲,「過渡時期需要更直接的作法。」
未受重視

但同樣的論點,卻也有倒果為因的嫌疑,其反面意義也指出了保守的埃及社會對「女性政治家的不信任感」。同時,更因為正面對著憲政轉型期,缺乏女性參政的保障,會讓埃及未來的政治藍圖更由保守派的男性立場所掌控。

以充滿爭議的制憲委員會為例,兩次遭最高憲法法庭指責違反公平原則而要求解散的理由,都提到了「未保障女性委員加入」的狀況,最後名單的100位委員中,更也僅有6名女性成員。也因此,在穆斯林兄弟會的保守派力量主導下,日前提出的新憲草案仍未見對於女權保障的具體承諾,並加深了國內自由派的擔心。

而同樣的狀況也出現在突尼西亞。在長年的世俗化政策下,突尼西亞女性參政的氣氛相對開放,國會30%的女性保障名額也未見動搖。不過在政府轉型的同時,女權團體卻也同樣抱怨「遭政府刻意忽略」,不但未能在內閣中扮演重要地位,主要政黨也未針對女性政策提出更具體的政見。
均權或公正

但對於「解放廣場」後,女性應扮演怎樣的政治角色,埃及女性也分裂成兩股意見。「在推翻穆巴拉克的示威中,我們也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但現在有了民主,埃及更應該團結、共求穩定的發展。」在穆斯林兄弟會中,也有為數眾多的女性成員,而這批「姐妹會」更也以社群團結、教育提升等作為其最主要的政治理想。

「我們和自由派的女權運動意見相左,她們要求直接的政治自由,但其實眼前的埃及還有別的問題需要我們。」資深的姐妹會成員賈梅爾(Oumayma Kamel)就認為,相較於衝擊國會保障空間,提升鄉村女性的識字率、加強年輕一代對包容文化的認知才是開放後的「當務之急」。

「埃及女性最需要的,究竟是『均等』還是『公平』?釐清兩者的不同,才是重點所在。」賈梅爾表示,「自由派要求女權的自由,但這種政治作為,不可能一夜之間『解放』埃及女性;試問,缺乏教育與文化素養的女性,又該如何瞭解並享受這所謂的自由呢?」姐妹會強調對在地現況的耕耘,才應該是眼前埃及女權運動的發展方向。
理解或盲從

但自由派的民運人士卻也反擊,姐妹會的說法只是對保守心態的讓步。「姐妹會提出的在地耕耘並沒有錯,但問題在於這不代表我們不應衝撞兄弟會的立場。」自由民運人士拉赫嫚(Zeynab Abdel Rahman)就指出,兄弟會雖強調尊重女性、性別分工,但在1928年成立以來,兄弟會內卻也沒有出現過足夠份量的女性成員,能代表、或直接影響組織內最高級別的決定。

「我們擔心、且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姐妹會始終都『無條件』地配合兄弟會的立場與決議…這種忠誠和服從感,才最讓我們害怕。」拉赫嫚指出,在重大的決策過程中,長老式的討論仍是兄弟會運作主流,也因如此,姐妹會雖多有活動,但更多仍只是政治依附的象徵。

「這種互動模式她們稱之為團結,但在外界眼中,這根本等同於洗腦…。」阿拉伯女性聯盟(Alliance for Arab Women)的主席巴德蘭(Hoda Badran)就直言,雙方對政治參與的的認知,仍然存在著嚴重分歧。
花朵在別處綻放

不過各國的文化與政治環境各有差異,對於女權運動的進展來說,也難以將整個阿拉伯世界一概而論︰像是當埃及仍在激辯的同時,沙烏地的女性卻仍還為這「公開討論」的機會而掙扎,複雜的狀況也都各有原因而需要特別討論。

但儘管狀況不一,但在腳步看似停滯之餘,阿拉伯之春卻也在其他角落綻放花朵。「藉由這波街頭運動我才知道,原來女人在民主運動中有著那麼大的力量。」葉門的網路作家阿瓦琪爾(Atiaf Alwazir)表示,「大部分參與抗爭的女性都只是一般人,但這也證明妳不需要政治背景,都能在民主的過程中大聲地說出妳心裡的聲音而正是這種堅韌的草根特性,讓這次民主開放更為重要、特別。」

而不只是葉門,在殘酷內戰後的利比亞也同樣面對著驚喜的轉變。「在內戰結束後,我一度對女權發展的前景非常悲觀。」女權組織「利比亞女性之聲」的創辦人穆拉彼特(Alaa Murabit)表示,「但七月份選舉讓我改觀參與的選民裡,竟然有51%的選票來自女性。」她充滿希望的說,「這代表阿拉伯的女人們正重拾對政治的參與,我們充滿熱情,也正在努力地摸索與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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